【闲云】小楼昨夜起东风
小范大人有云:这回我们只搞暧昧,不搞爱。
以我的理解搞的一篇范闲布局收买人心的故事,把剧和原著混一起写了,骨架不变,添加了些他俩相处的细节。
(1)交锋
范闲看着眼前冷若寒冰的人儿若有所思,不知不觉间走了神。
言冰云被盯的不自在,开口道:“你在想什么?”
范闲收了神,眼珠灵动地转了一圈,弯了眼睛,翘起嘴角,“我在想云大才子,名冠上京,风华绝代,是如何色诱成功沈姑娘的?”
他笑起来眯着眼睛的样子,活像一只狡黠的狐狸。
言冰云不吃他这花言巧语的一套,却还是忍不住搭话,“我没有色诱。”
范闲点头,“也是,小言公子本来就这么优秀,倒也真不必以美色诱之,高明。”
言冰云皱眉,他实在不喜范闲在他面前胡言乱语,对他的态度也是冷漠至极,可是这个人却总是没脸没皮的赖在他房里不走,哪怕他根本就不会搭话。
他没办法赶走身为监察院提司的范闲,更何况这个人还说是为了给自己治病。
“喏,把这个吃了。”范闲递给他个丸药。
言冰云伸手想要接过来,范闲却不给他,他不解地看向范闲。
“张嘴,啊——”范闲一副给小孩子喂饭般的样子。
“你给我,我会吃。”言冰云对他的行径有点无语。
范闲却挑眉说道,“那不行,万一你不吃呢。”
言冰云拗不过他,只好微张开嘴,任由范闲把药喂过来。
亲眼看着丸药被咽下,范闲似是放了心,拍了拍手,“你就不问问我喂你吃的是什么?”
言冰云闭目养神,不去看他贱兮兮地样子,毫无好奇地问道:“是什么?”
“毒药。”
“……”言冰云无语地睁开了双眼。
这个人给他下毒,还这么明目张胆。
“你做暗探这么久,对毒应该也很熟悉,猜猜看是什么毒?”范闲饶有兴趣地看着他。
光凭口感可尝不出,毕竟他也不像范闲一般从小识毒,从感觉上就……
药效上来的很快,没一会他就感觉到胸腹一阵烧灼的疼痛,比他在锦衣卫大牢里受的酷刑还要难忍。
刚刚还端坐着的小言公子,这会儿已疼得弯了腰,豆大的汗珠顺脸颊淌下。
他竟从未见识过如此霸道的毒药。
“这是……你自己调制的?”言冰云咬着牙说道。
范闲乐了,拍手道,“言兄果然见多识广,这么快就知道了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
范闲蹲下身,凑近了在他耳边说,“当然是要从你嘴里问出点什么啊。”
“堂堂南庆在北方的间谍头目能活着出锦衣卫的大牢,我怎么保证你没有叛变呢。”
言冰云神色微凛,似是冷笑般的哼了一声,好像是早已料到范闲会如此对他。也是,一个潜伏多年的暗探,谁都会想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,拿着这些回到南庆想要邀功请赏一番吧。
见言冰云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,范闲有些沉不住气了,"言兄的忍耐力非常人能及,范某佩服,想必北齐的刑讯手段还要更甚啊。"
"你若是用刑,也不会从我这里问出任何东西。"言冰云瞪着范闲。
"小言公子有受虐倾向,我可不是残暴之人,放心,我不会让你受皮肉之苦的。"范闲似是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药效强劲,言冰云几乎是在强撑着,整个人的身体都不受控的颤抖着。
"说实话,就算此刻你不和我说,等回了庆国,回了监察院,他们难道不会先对你审讯一番,自古以来,间谍的下场可都不太好哦,尤其是面对自己人对你的怀疑,到那时你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。你自小在监察院长大,自是比我懂得他们的手段,相比之下我是不是对你温柔多了。"
言冰云不语,沉默了一会儿,开口道,"你也是这么审讯的司理理吗?"
这答非所问的一句给范闲也弄懵了,"怎么忽然提起她?"
"我知道一点你的事,也知道你审过她牛栏街刺杀的主谋,虽然对外你说她并未交待,但恐怕她早就把一切和盘托出了吧。而且她身上一点刑讯的痕迹都没有,可见你并未对她用刑,她也算是北齐高级暗探,怎么会这么容易的就把一切告诉了你。这一点,我怎么想也想不通,今天却是见识到了提司大人的手段。"
"你知道的有点多了吧。"范闲警惕起来。
"京都里我耳目是有一些的,但大部分也只是我的猜测,我猜中了?"在此刻扳回了一局,言冰云连语气都有些轻松了,带着些戏谑的意味。
"好吧好吧,您厉害,在下甘拜下风。"范闲急忙认了输。
"看你刚才说了这么多话,看来是我的解毒剂起作用了,这会儿是不是觉得经脉通畅了些。"
"解毒剂?"
"当然,你受刑那么久,谁知道北齐会给你下什么奇奇怪怪的毒药,我这个解毒剂药效霸道了些,一次性把毒都给你解了,省得麻烦。就有一点不好,解毒过程比较痛苦,你要是个姑娘,我就不给你用了。"范闲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鼻子。
言冰云不敢置信,却还是调息运转了下体内真气,确实比以前顺畅不少。
趁言冰云还未有所反应,范闲急忙道了声,"那就不打扰言兄休息了,范某先告辞了。"
说完就脚底抹油般的溜了。
此番交锋,范闲第一次见识到言冰云的能力,确实不凡,感觉要是再试探下去,恐怕自己会掉进他的套路里,索性见好就收,毕竟他们相处的日子还长。
范闲出了言冰云的房间,王启年正候在门外。
“大人不信任小言大人?”王启年走过来低声在范闲耳边说。
范闲手插着袖子,神色坦然,回头望了眼房门,“他又何尝信任我呢。”
“不过不管我信与不信他,日后这个人却必须为我所用,否则就是极大的祸患。”范闲收敛了神色,眉头微皱。
(2)对你好
因为要给北齐太后贺寿,使团回南庆的日子被耽搁了下来。
除了高达每日在门口与人比武,使团里的生活还是很平静的。尤其是对现在身份特殊,重伤未愈的言冰云来说,这大概是他这一生中最安静闲适的日子了吧。
范闲怕他每日待在屋里会无聊,对付完外面的事之后,回到使团里第一件事就是往言冰云房里跑。
高达和王启年若是有事汇报,也都习惯性的去言冰云那里找范闲,时间久了,范闲干脆就征用了他的一张案桌,把各种搜集到的案卷都堆在了上面。
言冰云大部分时间都在榻上睡着,醒了便坐起来看看书,倒也并不在意范闲在这里续窝。
范闲有时候会在他这里睡午觉,起初是直接趴在案桌上小憩,但姿势不舒服,一会儿这麻了,一会儿那酸了。
休息不好,脑子就不灵光,于是他便打起了床的主意。
范闲站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正在看书的言冰云,言冰云被他盯的心里发毛。
抬头问他,“你要做什么?”
“小言公子体恤下日夜为了庆国操劳的本正使,能否分享半边床榻给我午休一下?”
言冰云便要起身给他让开地方,没想到却被人按住了。
“别别别,你往里躺躺,我搭边就行。”范闲也不客气,就把言冰云推了回去,自己也舒服地躺下,还顺便帮言冰云盖上了被子。
“言兄小心着凉,不用管我,你这伤就得多休息多睡觉,这样才好得快。”
床不太够大,睡两个人有些勉强,言冰云被强行塞进被子里之后,竟是动弹不得,他无语地看着一旁舒服地睡去的范闲,心里一阵窝火。
范闲这个人,总是做出些不可预料的事情,让人无处接招,他实在不擅长对付这样的人。说实话,做暗探这几年,他见识过许多城府极深,老谋深算的人,范闲皆比不过,他是有点小心思小算计,但却不够心狠,人不难猜,行为却难测。
他很快便睡着了,言冰云侧过头忍不住去观察他。
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顺眼多了,意外的是个干净无尘的少年郎,甚至还带着点稚气未脱。他们挨得很近,几乎肩膀碰肩膀,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一点点传递过来。隐约间言冰云嗅到范闲身上似乎有种淡淡的香气,是某种花香,他有些想不起来,此情此景,竟让他心猿意马。
言冰云就这样保持一个姿势,不知不觉的也困了起来,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,再醒来的时候范闲已经离开了,大概是又去和北齐皇室斡旋。
言冰云这一觉睡得莫名很安稳,也没有做梦,身体也有了些力气。
他起身披了件外衫,打开房门呼吸了下外面的新鲜空气。
这个时节,北齐的天已经开始转凉了,他开始有点想念温暖的南庆了。
那之后范闲便更加不见外的霸占了言冰云的床,言冰云好几次都想给他让开地方,但是范闲偏偏拉着他不让走,还用被子给他裹个严实,让他反抗不得。
“我只是搭边睡一会儿,怎么能打扰言兄休息呢,好好躺着。”范闲倒是会找理由。
言冰云觉得这样和范闲的距离有些太近了,在越线边界的近,偏偏他又只停在了这里,仍在君子礼法之内,他想拒绝的话就变得难说了,说出来好像自作多情满脑子污秽之事。
胡思乱想间他又闻到了范闲身上淡淡的香气,不知为何这味道让人很安心。
言冰云缩在柔软舒服的被子里,只露出脑袋,闷闷地说,“你涂了胭脂?”
范闲拉起衣袖闻了闻,“难闻吗?”
“不是,很淡的味道,离得不近的话闻不到。”言冰云说道,“有种熟悉的花香。”
“是薰衣草的味道,我自己调制的香料,有安神助眠的功效。我还没做好,可能是香料不小心沾衣服上了。”
“你还会调香?”
“之前随便搞了些香料,却被人说像是只五香鸭,就想着自己从花中提取香味试试,不难闻的话说明成功了。”范闲有点开心。
“做这个做什么?”言冰云不解。大男人的香喷喷的有什么用。
“给你做的。”范闲说,“这几天我睡你身边,你是不是睡安稳些了,之前我见你睡着会有梦魇惊醒的症状,就想着给你做些安神的东西,你受刑多日难免心中郁结,我调制好做好之后,你随身戴着,味道很淡也不会有影响。”
言冰云心头微动,但很快又稳定了心神,“大人不必为了下官如此劳神。”
范闲突然翻过身面对着言冰云,伸出胳膊搭在他身上拍了拍,“小言公子,别人对你好,就好好的道谢,不用想那么多。”
“乖,睡觉吧,我困了。”范闲把手收了回来,枕在头下面。
很近,却有距离。
言冰云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,也安然地闭上了眼睛。
(3)争执
这一日,言冰云似乎恢复了不少精神,不再像往日里在屋内昏睡,范闲也闲来无事,便拉着他说要下棋。
言冰云没想到范闲还有这种文人雅士的爱好,点了点头答应了。
可没想到,棋盘摆了上来,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棋。
只见棋盘中间放了一枚骰子,他与范闲各执四枚红蓝棋子,棋盘上的路径也是闻所未闻。
范闲说,“这是攻城略地飞行棋。”
“什么?”言冰云听不懂。
“你看这个,”范闲指着棋子上中间画着图案,“……嗯,像不像一只鸟。”
虽说那画的其实是飞机。
“我们这个棋就是模仿鸟类飞行的棋,所以叫飞行棋。”
言冰云似是起了兴趣,“如何飞?”
范闲便仔细与他讲解了遍游戏规则,一面讲一面比划着,“……所以你的棋炸了我的棋,我就要回营重新出发,你的棋子全部走完路径就算赢了。”
“这棋怪的很。”言冰云摇了摇头,却还是拿起骰子,掷了点数。
他们玩了有一阵,言冰云明显落后于范闲,地图上范闲只剩一枚棋了,言冰云却还有三个。
“哎,炸你!”
一眨眼的功夫,言冰云的棋又被炸回起点,一向稳重的小言公子心思也有些急了。
“你怎么……我都快到终点了!”
范闲摊手,“谁让你站在我的颜色上了,我从这儿能飞过这儿,你肯定被炸啊。”
“耍赖,你之前怎么不说。”似乎是真有点生气了。
范闲拄着下巴歪头看着他,心里觉得有趣,这个人终于在他面前露出点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,意外的有些孩子气,这时候他才想起来,原来他们俩真的是同龄人。
“你看我做什么?”言冰云正生气,看着范闲呆傻地模样心里就更来气,边说还瞪了他一眼。
“看你可爱。”范闲想也没想就直说了出来。他心里坦荡,因为他此刻就是这么想的。
言冰云却被这直白的话惊的一愣,一时忘了自己刚才快输了游戏时的生气,耳尖微微有些发红,过了许久,伸手把自己刚才被炸的棋子快速的收了回来,语速急促地说,“你赢都要赢了,赶快下吧。”
最后,结果是言冰云赢了。
范闲最后一枚棋,掷点数怎么也掷不好,在终点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,硬是走不到终点,反而是他没有棋炸言冰云的棋了,言冰云很快追赶了上来,率先走完了所有的棋。
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赢,言冰云看着有些开心,眼睛都比之前要亮了不少。
范闲输了游戏倒也不难过,他慢慢收拾着棋盘,一面说道,“果然世事如棋,不到最后谁也说不清谁会赢。”
“你有没有觉得,我们也如这棋子一般。”范闲本想装模作样的说点讳莫如深的话,谁料言冰云赢了游戏没心思听。
只是点了点头道,“这棋真有趣。”
范闲被噎住了话,但他这人不喜欢话掉地上,很快就转换了情绪,又一脸调笑的往言冰云眼前凑,“实不相瞒,这棋的下法是我发明的,我也很有趣吧?”
言冰云懒得理他。
“我觉得你应该多笑笑,别总是皱着眉头,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,我听人说云大才子到了北齐那叫一个风流倜傥,潇洒多金,府邸日日笙歌,吸引了不少才子佳人,可我却怎么也想不出那样的你是什么样的。”范闲有些遗憾地说道。
“那都是为了获取情报做的伪装。”言冰云很快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。
“那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你呢,是南庆监察院四处官员,是北齐暗谍头目,是长袖善舞的云大才子,是冷漠无情的小言公子,还是只不过是个普通少年人?”范闲语气渐渐咄咄逼人。
“言冰云,你这一生可否有过为自己而活的时刻?”
言冰云再次沉默了,范闲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,起身准备开门离开。
言冰云却突然在他身后开了口,“我只为了庆国而活。”
范闲有些无奈,叹了口气,“你刚刚明明很开心。”
说完,踏出门外,将门紧紧关在了身后。
言冰云似乎就是块石头,怎么捂也捂不热。他想起了那个在使团门口苦苦等候的沈家姑娘,是多么可怜啊,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境竟和她有些相似了。
范闲心里莫名憋闷,叫住了路过的高达,“今天门外还有来挑战的吗?”
“有,都在排号呢,我去喝口水再跟他们打。”
范闲挽了袖子,眼神发狠,“不用了,你去休息吧,剩下的给我练练手。”
(4)爱自己
这天高达来和他汇报了上杉虎已派人来谈合作的事了,范闲应答着,让他去约个时间地点见面。
高达退下之后,言冰云睁开了眼睛,一如既往的冷漠语气,"为什么在我面前谈论事情?"
范闲回过头,"哎,你醒啦,我最近又给你调了几味药,有没有觉得身体好多了。"
见言冰云没有搭话的意图,范闲便只能自己接下话,"小言公子毕竟是我庆国栋梁之才,我想听听你的意见。"
"院里让你杀肖恩,你却要救他?"
"杀之前总得知道他嘴里的秘密嘛。"范闲边说边走到言冰云身旁,拉过他的手腕搭上脉。
"你和上杉虎合作对付沈重,肖恩若是落到上杉虎手中,你如何有机会问到秘密?"
范闲把着脉,一面轻描淡写地说道,"嗯……谁说我要对付的是沈重。"
言冰云听了这话,眉毛跳了一下,"是我小看了大人。"
范闲笑了,探身凑近了些,在他耳畔低语道,"看来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啊,日后得在言大人面前多多表现了。"
言冰云反感地扭过头,"您是大人,不必在下官面前表现。"
"怎么不必,等回了院里,还得言公子给我多多美言几句呢。"
范闲松开了他的脉搏,又恢复了一副郎中模样,"嗯,恢复的还不错。"
“你没理由信任我。”言冰云突然道。
“你错了,此时此刻我最信任的就是你,要是没有你,我在北齐寸步难行。”范闲这话说得真心实意,此刻没有人比言冰云更了解北齐局势,而他若想插上一脚扰乱风云,迫切需他脑中的情报。
“反倒是小言公子你,不如好好想想,信或不信我。”
“你是监察院提司,是南庆使团正使,下官如何敢不信任大人。”言冰云看着他说道,范闲却从他眼中看到了讥讽。
范闲讪笑道,“不知为什么,好像从你我第一次相见,你就很讨厌我。”
“我是真不知道,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?”
言冰云沉默了一会,然后开口道,“说起来,我对你自出生以来的人生非常了解,你长在澹州,是户部侍郎的私生子,长大后被接回京都,立刻就有了天下最好的亲事等着你,可你却到处闯祸,行事乖张,锋芒尽显……如果我是你,我会活得低调一些。”
范闲偏着头,仔细想了一番,“恐怕不止这些吧,还有因为澹州刺杀一事,你因此受了牵连,从此远离了你仕途顺畅风光无限的日子,被迫来到异国他乡隐忍度日。”
言冰云不置可否,冷哼了一声。
“可我觉得你错了,像你这样的人,是不甘于过平静日子的,说实话这种刺激充实的人生更让你兴奋吧,有些人天生就做不得普通人,过不了低调的人生,比如我,比如你,我看你应该感谢我才对。”
范闲边说边逼近言冰云,言冰云想要躲闪,却被范闲抓住了手腕强行按住,语气发狠,“还有一点,我不觉得你通过那些所谓的情报就有多了解我的人生,要了解一个人,是要亲眼看的,不是听的。”
“小言公子,如果说澹州刺杀是你我渊源的开端,那由我来接你回家,也算是另一种有缘吧。不如我们都各退一步,我不怨你当年失误刺杀我,你也暂时放下对我的偏见,从现在开始,重新试着了解我一下吧。”范闲把语气放柔和了些,说得无比真诚,“等回到南庆,如果那时你还觉得我是个无药可救的纨绔子弟,大可以在陈萍萍或是庆帝面前随意参我,我无话可说。”
言冰云被他这大段的真情实感的剖析给弄的心绪混乱,是的,自打在北齐遇上范闲开始,他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火气,他看着这个此刻意气风发的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,名利,才情,姻缘什么都有了,却好像不那么珍惜,反而还在抗争着些什么,他看不惯,是嫉妒吗,是记恨吗,或许只是单纯的讨厌,讨厌这个和他有点像的人,像是讨厌镜中的自己。
“范闲,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活着?”
那天,大概是言冰云第一次主动对范闲产生了好奇。
范闲微微一笑,“为了自己,为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。”
“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?”
“当然,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爱,谈何爱别人,又谈何爱国家。小言公子,你也应该学着爱下自己。”范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。
啊,原来是这样。
原来是因为羡慕。羡慕他这样恣意潇洒的人生态度,坦荡的说人要爱自己,这种话好像从未有人对他说过。
到如今,他才懂得。
(5)合作与共赢
转眼间,就到了使团回南庆的日子。
范闲这次出使收获不少,彻底解决了沈重这一心腹大患,重整了北齐谍报网,肖恩也死了,连他嘴里的秘密也知道了,还有京都里的那些阴谋家们的诡计也开始慢慢浮出水面。
他知道在北齐经历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,回到京都,还有更深更复杂更黑暗的局势在等着他。
对他而言,此刻最重要的就是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,必要时可与之抗衡,否则就凭他一人,只会如浮萍般任由人摆弄。
而在那之前,他还无法确认,言冰云是否愿意为自己所用。
在回程的路上,范闲找机会进了言冰云的马车。
言冰云还一如既往地闭目养神端坐着,就算只有他一人的情况下,他也从不会有一丝放松,这点范闲是真心实意的佩服的,要是他没过多久就要东倒西歪了。
就像现在,他刚上车,就往言冰云身边蹭,倒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。
言冰云不耐烦地睁开眼,"范提司自己的马车是不够宽敞吗?"
"你看你,我才有一阵没与你说话,就立刻拒人于千里之外,之前在使团里,明明还是一起睡觉的交情呢。"范闲委屈地说道。
这话说得实在暧昧不清,言冰云有些羞恼道,"大人胡言乱语什么!"
范闲觉得这个人实在是不禁撩,但是还挺有趣的,就又忍不住逗逗他,"原来小言大人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啊。"
"范闲,你若没什么要紧事,请去别处取乐!"
见言冰云真是恼了,范闲赶紧认怂,把刚刚有些激动的言冰云扶回座位上坐好,"好了,是我错了,不该拿你开玩笑,你小心别把刚长好的伤口裂开,我这堂堂费老的徒弟,要是连你都治不好,回院里得多丢人呐。"
言冰云不理他。
"我是说真的,后面马车里的那位,你到底是怎么想的?"范闲正了正神色问道。
"没什么可想的,人这一生自有命数。"言冰云仍旧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。
范闲撇撇嘴,知道这个人嘴硬的很,他忍不住去戳言冰云的胸口。
"你又要做什么?"言冰云实在对范闲无奈了,一般人在他这里碰了钉子都会主动避让,只有这个人像块膏药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。
"我想看看这里是不是石头做的。"范闲说道,"果然是块石头。"
"……"
“我还是很好奇,你到底是怎么把陈姑娘迷的如此死心塌地的?”范闲托着腮看着言冰云,这个人实在俊美非凡,他也不得不承认,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公子世无双。
“你知道这些做什么?”言冰云被盯的不自在,稍稍偏开脸。
“嗯……比如说下次可以试着色诱下北齐圣女?”范闲又开始胡说八道。
“你不是下过春药了么。”言冰云淡淡地回怼。
“什么啊,那不是春药!你怎么也跟着他们瞎胡说!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”范闲一听人提这事就头大,这不就更坐实了他是个孟浪之人,这要传回京都可真是完了。
又从范闲那里扳回一局,言冰云心里有些开心,也开始顺着他说道,“黄河是什么河?”
“我胡说的。”范闲没了气力,低落的回答。
“哦。”
“我发现你最近话有点多诶。”
言冰云立刻闭了嘴,恢复了高冷的模样,手里拿着书,似乎不打算不再理会范闲。
范闲也稍稍消停了一会,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。
“小言公子,小范大人……你有没有觉得咱俩这名头还挺相似的。”见言冰云不理他,范闲便自顾自地说起来。
“日后你和我合作,未来我做京都重臣,你掌控监察院,到那时,我便是名正言顺的范大人,而你是言大人。虽然这世界现在是他们的,但迟早是我们的。”
"你在我面前谈论如此野心勃勃的话,就不怕我回院里告诉院长。"言冰云皱眉。
"那当然还是要看小言大人的心意了,到底向着何处?"范闲喝下最后一口茶。
"前方就快到休息的地方了,使团会在此休整一夜,明天继续赶路,小言公子还有时间考虑。"范闲伸了个懒腰,这回是真的要下车了。
"哦对了,差点忘了这个。"范闲刚要下车又返了回来,将一物塞进了言冰云手里。
"香囊?"言冰云看着手里的东西,上面还绣了图案,有些熟悉。
"我之前不是说在研制安神的香粉吗,最近做好了,我便把它制成了香囊,方便随身佩戴,上面绣的图案是飞行棋,是我亲自……"
"你亲自?"言冰云不敢相信。
"……我亲自绘制,又找人绣的,怎么啦。"范闲大言不惭地说道。
"总之这个你收好,若是改变了心意,就今晚佩戴着它来见我,我等你。"范闲说完匆忙地跳下了马车。
言冰云看着手中这只用心制作的香囊,不禁陷入了沉思。
再之后,范闲万万没想到自己没等到言冰云和自己握手言和,自己反而倒在了血泊之中,血气太冲了,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晕血。
否则怎么会耳鸣大躁,眼前模糊……
他在倒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,是他等的那个人亲口说的,"这就是我的决定。"
是这样吗,原来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。
在意识飘走的最后一刻,似乎有什么在眼前晃了又晃,他一定是快死了出现了幻觉,否则怎么会看见一枚飞行棋在眼前飞过呢……
(6)仁者心动
“恭喜大人,麾下又有一忠心干将。”王启年一刻不拍马屁就闲得慌。
“你说言冰云?”范闲哼笑一声,“他可不会忠心于我。”
“那他还为了大人……”王启年困惑了。
“一切都是为了大庆罢了。”范闲戏谑道。
说起来言冰云作为暗探头目,为人确实极为复杂,要想研究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,实在是太困难也绕弯路,所幸他也是个无比纯粹的人,没有人会怀疑他对庆国的忠诚。
那么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,也就无所谓了。
谈合作,共识最重要,而不是为人。
“小楼昨夜起东风,风幡未动心先动。”范闲边走边吟了句诗。
王启年仔细听了听,“大人这句诗念的和以往不太一样。”
范闲知道他想说作得不够好,但不敢说。
笑道,“没错,因为这是我随口胡诌的,算不得诗。”
要是让庄墨韩听到自己真正的作诗实力,恐怕会气得从坟里跳出来吧。
还好,只有一个人听到了。
“不许说出去。”
“啊?”王启年装傻。
“给你五十两,不许说出去。”范闲头也不回地往前走。
王启年笑着赶紧追上,“大人,保守秘密这种大事,得再加点吧。”
“抢钱啊你,滚蛋吧!”
不过若仔细想想,昨夜这东风,到底吹动了谁的心呢。
大抵是去京都路上的惊鸿一瞥,亦或是在锦衣卫大牢里的正式相见,那个白衣胜雪,眉目含霜的英俊公子就已经在不经意间住进了某个人的心底了吧。